拾衣服穿不丢人（文/许振东）
一场秋雨一场寒。今天早上一起床，老伴从孙子的专用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对我说：“等孙子醒来穿衣时给他多加一件。”我接过衣服一看，这是孙子去年有五六个月大时，俺家闺女送来的外孙子一两岁时穿过的衣服。老伴用夸赞的口吻说：“一年多来，孙子拾他表哥穿过的，瞧，不是很好嘛！”
拾衣服穿，是当地早些时候的民俗。所谓拾衣服就是一件衣服被人穿过后转给另外一个人，基本专指一件衣服由一个小孩穿过再转给另外一个孩子。这个转移过程大都发生在同一家庭里，基本就是老二拾老大衣服穿，老三拾老二衣服穿。
要穿就给孩子买新的，干嘛穿人家穿过的？现在的年轻父母肯定想不通。这也难怪，当今社会，只要有钱，要啥买啥。网购来的衣服穿几天如果不喜欢，可以重买。但在过去，特别是在四十年前的农村，家家子女多，物质匮乏，样样凭票供应。一家老小的穿戴，就靠生产队发的有限几张“布证”到供销社去扯点布料自己缝制。衣服不存在孬好，能穿就行。一件衣服，往往是新三年旧三年，缝缝补补又三年。
最有印象的是我十二岁那年夏天，有位城里的亲戚下乡到俺家带来一块布料。这布料叫“的确良”。“的确良”夏天穿的确凉。它弹性好，又不贴着皮肤，风一吹，“嗖嗖”抖起来，给人滑滑地感觉。这布料相当于现在的化纤涤纶面料，它早已被纯棉和亚麻所取代，但对于当时穿惯了粗布粗衣颜色单调的老百姓来说，尤其是年轻人，拥有一件“的确良”无疑显得时髦和洋气。亲戚给的这块布料只够做一件裤子。因姐姐在上，这等好事是轮不到我的，谁叫妈妈晚生我呢？不过还好，当姐姐一年后再添一件新的“的确良”裤子时，那件旧“的确良”裤子在我多次恳求下终于被母亲剪短给我了。姐姐的裤子是旁开门，刚开始穿时我还有地儿不习惯，有几次内急因为改扣子不及时还尿湿裤子呢！即便如此，每逢夏季来临，我仍认准姐姐的“的确良”裤子，天天穿着美滋滋的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长大结婚后的我本想告别拾别人衣服穿的历史，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，刚结婚那七八年里，不仅我在延续着，就连老伴和幼小的一双儿女也拾起衣服来。
全家人还能拾谁的衣服呢？提起这话题，不得不夸赞一下我的亲戚。可能是上辈子积下的恩德，我这辈子攀上一门好亲戚。连襟一家生活在城里，家道殷实，家风优良。他们时常接济我们，如有替换下来的衣服，大姐总会打包送过来。这些衣服面料上乘，虽略旧一点儿，但不失为名牌产品，比我实际消费水平要高出许多。那年那月，每天穿着拾旧衣服，全家人并没有觉得丢人。
拾衣服穿是个节俭的好风尚，值得我们全家坚持和发扬。
